如果從一開始就是一種
錯誤 那麼 為什麼
為什麼它會錯的那樣的
美麗
席慕蓉/距離
初見席慕蓉時,我還年輕。
那年,剛到書店工作不久,熟了一些書目,正好輪到我負責文學書。在満璧書架上,整天就是大地洪範爾雅,余光中楊牧鄭愁予張曉風的,還有,還有席慕蓉。對於書架上浩蕩的名家名著,心裡求知若渴,每天在書架上盡是來來回回地摸著。但工作是忙碌的,年少是貪玩的。在工作裡遇見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夥伴,上班時一起工作,下班後一同遊樂,而那些作家們的作品,依然還在書架上。
一天來了個客人,衝著櫃檯就問起了席慕蓉,那時還是民國85、86年,文學書都還是熱銷項目,好些名家作品經常賣到缺貨,正巧那時圓神也幫她出了本圖文並茂的作品「我的家在高原上」,才讓我不至於出糗。
迎面走來的顧客是個年輕人,十足的文藝青年斯文模樣,才一見他我就心停了半拍,結結巴巴的我好不容易和他聊上了幾句,見他說起席慕蓉時那眼底的晶亮,只恨自己當時場面磨練的太少,一時之間卻半點也搭不上腔,心裡有一點小小的懊惱,多希望當時就多懂一些她的詩!那年,我十九歲。
在書店工作的時光是令我著迷並且愉悅的,所以一待也就是好長一段光陰,認識了許許多多的書,學到了好多人生經驗,也結識了一票有志一同的好友。早已不記得那位文藝青年的樣貌,但對席慕蓉的那一份熱切之情,至今仍叫我難忘。只是對於她的作品,我卻怎麼樣還是沒有機會,不曾去讀她,想想還真是奇怪呢!
直到最近。
和好友去參加一場簽書會(別誤會,不是她)在書店內的一本新書裡卻無意間讀到了她的詩句「一顆開花的樹」,讓我震懾不已:
如何讓你遇見我
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
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
求祂讓我們結一段塵緣
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
長在你必經的路旁
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
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
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
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
而當你終於無視的走過
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
是我凋零的心
怎麼會有這樣美麗的詩句呢?我想著,一篇比一篇更加迷人。從七里香到無怨的青春,我循著她詩中濃烈又淡然的詩句。愛是她的主題,而她將那樣的情感,透過詩,寫到骨子裡去。又像她寫「如果」:
四季可以安排的極為黯淡
如果太陽願意
人生可以安排的極為寂寞
如果愛情願意
我可以永不再出現
如果妳願意
就這樣,我愛上了席慕蓉,在見過無數次的照面,錯過了多少回的錯過,但終於,我還是見著她了。情詩的美在她的詩句中綻放光輝,而讀詩的我為此迷醉,恍然間才驚覺自己的愚昧,竟讓她一擱就那麼久,但幸好,還是遇上了。
這年,我二十九歲。
讀席慕蓉卻也叫我既感慨又幸福,感慨的是太晚見到,否則我會更積極去追求幸福,而幸福的是,在這麼些年後,因為懂了,才更能去品嘗她字裡行間的美。
不知道當年的文藝青年現在在哪裡,又做些什麼呢?
逝去的,無法猜想,但眼前的,要好好把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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